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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喜歡黃春明的小說。最近因為要寫作業的緣故,把黃春明小說集(1962-1968)「青番公的故事」拿出來讀了其中幾篇。黃春明是宜蘭羅東人,而我家就在羅東附近,所以從黃春明以前寫的文章裡面可以看到好多我兒時的回憶。


第一篇『城仔落車』的「城仔」,剛好就是我小時候跟媽媽搭公車去外婆家時「落車」的地方。外公外婆住的地方就在蘭陽大橋附近,那時候叫「晡腳」吧。直到進幼稚園為止,我是被外婆被把屎把尿養大的,所以我對外婆家有種格外的親切感,每次只要聽到媽媽說要去外婆家就會很興奮,外婆看到我也總是笑容滿面的陪我玩。在城仔落車之後,馬路對面有一家小小的雜貨店,經過的時候媽媽常常順便買冰棒或是糖果給我,所以顧店的那個阿婆我們也很熟。現在公車沒了、城仔沒了、雜貨店也沒了。去外婆家都開家裡的車去。蘭陽大橋橋頭的衛兵也早就消失了。第四篇的『玩火』,藉由一個在火車上玩打火機被火燒到手的小男孩,來諷刺一個搭火車時會故意用美色來勾引男人的女人。而那女人的目的地,就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羅東車站。裡面有一段描述很有意思:       平快的車廂裡,所以有電風扇都開動了,但是仍有些旅客用扇子拼命地搧著。除了小孩子,大部份的人被燠悶的熱氣,逼得昏昏 沉沉地鬆了全身的肌肉,懶懶的把背靠倚著。...(略)...。       彷彿不該屬於這車廂裡的輕快腳步,從頭一結廂走到末一節,再折回來揀一個她滿意的位子坐下。整個車廂,經她這麼走過一趟,渙散的精神都振作了一時,尤其是坐在她對面的那位先生,完全醒過來了。       皮膚白皙、身段嬌好的女人,加上入時的衣飾,就是人們沉悶中所服的振奮劑。白色的高跟鞋和黑玻璃珠子的項鍊,在她身上發揮了最大的襯托效果,還有水銀太陽眼鏡,也增添了她不少的魅力。(43-45頁)好像在看一部老電影。民國51年,黃春明在聯合副刊上面發表了這篇短篇小說。不過,黃春明的文字卻一下子就把現在在日本東京的我,帶到當我媽還是三歲小孩時往羅東方面開的一列平快車上。此時我深深地感受到,文字擁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,可以隨時隨地瞬間把時間和空間化為無形。記得在台北工作時,有一次坐平快車回羅東的經驗。當時也是夏天,好像隨時會掉下來的電風扇在上面嘎拉嘎拉地響著。窗戶全部打開還是很熱,但是一邊吹著海風一邊看龜山島很舒服。不過,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坐的平快車。現在好像想坐也坐不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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